政治风波激荡下的中山大学1
从海参崴到莫斯科,行程7400多公里,列车走了半个月,到达目的地时已是19 26年底。学校派人来接,我们坐着有轨电车来到学校。
当时,莫斯科培训中国革命干部的学校主要有两所:一所是东方大学,全称是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,是1921年4月列宁为东方各国发展民族和殖民地革命培养干部而创办的,实际是党校。刘少奇、任粥时、罗亦农、王一飞等是该校第一批学员,溜秋白曾在那里当翻译,他们回国后是推动大革命运动的重要骨干力量。另一所是中山大学,是国共两党合作的“蜜月”时期创立的。1925年10月,为了纪念国民党已故领袖孙中山(字逸仙)、培养国民革命干部,由俄国顾问鲍罗廷和国民党中央商议创办的,定名为中国劳动者孙中山大学,通常称为中山大学或孙逸仙大学。
它名义上由中苏双方共管,实际上由苏方管理,校长是拉狄克。国民党派了邵力子为中山大学理事,常驻在莫斯科。同年秋,国内开始选派学员。学员来自三方面:一部分从广州政府活动区域选派,包括国民党中央要人的子弟,黄埔军校和湘。滇军校的学生,如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,汪精卫的内侄陈春圃,叶楚伦之子叶南,李宗仁的弟弟李宗义和他的妻弟韦永成等,还有后来蒋介石“十三太保”中的康泽、贺衷寒、郑介民,黄埔一期毕业生邓文仪等,他们是“标准”的国民党员,也有少数共产党员,如黄埔军校毕业生左权。
一部分是通过旅欧的中国共产党和共青团支部选送的,如邓希贤(小平)、傅钟、任卓宣等,这两部分学员是公开成行的,19 25年底或1926年初就到达学校。我们是从军阀统治区的上海、北京、天津等地选送的,大多数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,是秘密成行的,最早的如王明(陈绍禹)、张闻天、沈泽民等,先后在1925年11月到达。
另还有伍修权、乌兰夫、俞秀松、孙冶方(原名薛暮果)和于右任的女儿于芝秀等。博古(秦邦宪)、李伯测和我在1926年末先后到校。这从学生证的编号上也反映出来,小平同志是233号,李伯制是394号,我是453号;我到校时,小平同志已奉命回国了。在这批学长中,张闻天是我和李伯钊在重庆时就认识的。他1924年从美国留学回国后,曾在川东师范和女二师任教,李伯钊就是他的学生。在女二师,张闻天教她们英文课,还组织她们参加“平民学社”。他还和我四哥杨周公常有来往,所以,我一到莫斯科,他便来看我。到1927年为止,全校500多个学员中国民党员约占一半,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合占一半,但共产党员都加入国民党,具有双重身份。
中山大学坐落在莫斯科河西的沃尔洪卡大街16号,是一幢四层的楼房,里面有教室、办公室、图书馆和餐厅,据说革命前是俄国一位贵族的府邪,屋宇宽敞豪华,大厅里浮雕精致,吊灯堂皇。楼前一片树林,间有排球场地。楼后的篮球场上,我们到达时,泼水成为冰场,许多学员在溜冰。早期的学生就住在这座楼里。后来学生增加了,楼里已容纳不下。到我们去的时候,学生上课是一个地方,住的是另一个地方,那里像大礼堂一样,一排排床,房子还整洁,但没有单间房,厕所是公用的。已经结婚的夫妻,就用铁丝拉起白布,划出一块来。
学员的生活待遇很好,衣食住行都由学校供给,每周还有两次晚餐改善伙食,星期六有蛋炒饭、火腿肠、鸡蛋,每月津贴25卢布,一般用于买烟酒和吃中餐。来莫斯科的途中,我发现车站上很少能买到白面包,红军战士有的用皮条缠在脚上代替靴子,而对我们如此优待,使我们很为苏联当局的国际主义精神感动。
人学的第一年,我集中精力学俄语,没有选其它课程。幽静的中山大学校园并不是世外桃源,它同中国的革命进程和联共内部的斗争密切地联系着。
这一年内震撼人心的事件接连不断,激荡着每个学员的心:第一,是3月21日上海工人起义成功,中大的同学欣喜若狂,《真理报》发表题为《上海胜利的世界历史性意义》的社论,预言“光复上海是使中国向左转的推动因素”,“增强”了中国无产阶级“执政的希望”。
4个多月前,我参加上海工人起义“第一幕”的情景记忆犹新,如今,胜利的旗帜插上了远东第一大城市的上空,真是使我喜出望外。这天下午,我走在以中大学员为先导的游行队伍中,和莫斯科市民共享胜利的喜悦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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